第2章 烟尘起

        燕京道自古便是南方各地通往燕京的要道,本应是一路平坦的官道,却因这些年朝政荒废而变得无人打理,大道两旁均是杂草丛生,山野之间更是悍匪成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驾”的一声急斥,燕京古道之上一时烟尘四起,一驾布置得颇为精致的马车急速行来,给安静的古道上掀起了一抹尘嚣,马车之上,精壮的车夫额头泛起汗珠,正在使劲儿的控制着骏马的速度与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夫人放心,前边不远便是泰安,那伙儿蟊贼应是追不上了,到了泰安,自有老爷安排的人来接应,到那时……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突然,一道不经留意的绊马索横置于地,骏马猝不及防之下前脚失蹄,马车向前倾倒而下,马夫连同车轿一同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马夫正欲起身,只见两边山野瞬时冒出数十大汉,迅速将马车围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马车之后尘嚣又起,十余匹骏马疾驰而来,当先一人面容丑恶,左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,右额上有着几处刀痕,显是久经绿林,穷凶极恶之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看你们往哪儿跑!”独眼龙见手下制住了马车,当下大喜,快步下马喝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本是这燕京道赫赫有名的悍匪,唤作“独眼金刚”王四,今日在道上瞄住了这笔买卖,本以为十拿九稳,却不料这马轿护卫一个个拼死护卫,害他折了几个弟兄不说,还让这马夫赶着车马溜了出来,要不是在前道有着弟兄把手,这笔买卖还真要失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马夫随着马车摔倒在地,已是受了些伤,此刻被这围上来的悍匪吓跑了胆,在地上蜷缩一团,虽是自顾不暇,但颤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车帘,念及车马上的妇孺,心下不由升起一丝绝望,又见那独眼匪首行来,牙关一咬,猛吸一口气,右手提起一把朴刀,猛地朝那独眼匪首砍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找死!”王四混迹绿林多年,岂会被这区区暗算所伤,身躯微扭便轻松躲过,反手便是一锤,直将那马夫击飞数米,血肉模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!”一声凄厉的尖音自轿中传出,显是轿中之人恐惧不堪,一众悍匪尽皆露出大笑,王四一个眼色,身边自有一名小贼扑上前去,一把掀开那锦绣轿帘,却见一美妇端坐其中,身着宽大的宫装华服,艳丽光鲜,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妇人,那妇人双手紧抱住自身,见得这小贼进来,不由向后挪了挪身子,显是极为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果然是比大买卖”这小贼心中窃喜,正欲伸手将这美妇拉出,却不料刚刚抬起手来,便觉腹下一阵剧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呜!”这小贼紧捂着自己腹部,跌跌撞撞向后倒去,那独眼王四定睛一看,但见这小贼腹下插着一根铁簪,当下喝道:“哪里来的凶妇!”手中铁锤一甩,却是朝那车轿飞去,“轰”的一声,那车轿立时四分五裂,但见那宫装美妇身下,却是一名妙龄少女蜷缩在地,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四走得近前,仔细瞧去,但见这少女着一绿衣彩裙,气若幽兰,容貌绝佳,活脱脱一位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,弟兄们,这回捡到宝啦,这么漂亮的小姐,老子可有的玩了!”王四目露淫光,放声大笑,这一番大笑更是引得众贼各个兴奋,群起欢呼,一时间声势更盛,直将这二女吓得花容惨淡,颤抖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。这身段儿,可比城里百花楼的头牌都亮啊。”“大哥,这回儿咱可有压寨夫人了。”众小厮不断起哄之下,王四更是兽性大发,大手一伸,将那少女柔胰一扯,轻松将那少女拉入怀中,体态轻盈、温香软玉,好不舒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雅儿!”“娘!”两声凄惶之音同时传出,王四只觉怀中佳人挣扎剧烈,而那地上妇人也不知哪里生得力气,竟是不顾死活朝王四奔来,意欲抢回他怀中的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四不以为意,侧身躲过,那妇人却是不堪一击,自己跌倒在地,王四咧嘴一笑:“好个官家贵妇,今儿个赏给弟兄们了。”话音一落,众贼皆是欢呼雀跃,围拢而来,看着那地上风情不减的贵妇,均是淫光大起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王四却是一把将少女拦腰抱起,不理少女的手脚乱蹬,当下右手一探,轻松握住那少女胸前的一对美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哟呵!不愧是官家小姐,这奶子就是比那山里的女人大。”王四哈哈大笑,却让这少女犹如电噬一般安静下来,慕容尔雅自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欺侮,本是冰清玉洁的官家小姐,本是因躲避战乱而撤离京城,可战乱平息正欲回京之际却是逢此厄难,让她一时失了分寸,不知如何应对,如今这丑恶山贼已是欺上了她的身子,她亦是渐渐醒悟过来,当下也不再反抗,自小温恭善读的她已然下定决心,若是不幸失了清白,便寻个机会自我了结了罢,只是可怜了母亲大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念及母亲,慕容尔雅微微侧首,但见母亲被一群莽汉围在其中,不断的哭喊,尔雅眼泪倾时留了下来,而那王四却是不管不顾,多捏弄了几下胸中娇乳,探下头去,带着满是胡渣的臭嘴,强行覆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!”一声嘶喊传来,王四嘴还未近便微微抬头,但见那妇人围绕着的贼群之间却是散了开来,那妇人依然是惊惶未定,衣衫不整,但再没有人将眼光盯着她的些许风韵,而是她的身边,多了一柄剑,一柄自天而降插入顽石之间的利剑,一柄寒芒尽显杀意渗人的利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谁?”王四久居于江湖,自然知晓这利剑不会无故出现,定是有高手出没,而瞧着这一剑穿石之威,茫茫江湖、诺大的大明朝,怕是能有此威势的不过寥寥数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空谷静谧,回答他的是“咻”的一声呼啸,一道紫衣自天而降,迅捷异常,众人还未反应过来,紫衣人翩翩而落,却是正落利剑之旁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四观之,却不是哪位赫赫有名的宗师前辈,却是一名年纪轻轻的俊秀少年,这少年剑眉星目,生得好不俊逸潇洒,个头不甚太高,但在众人之间却是鹤立鸡群,叫旁人尽皆仰视,而他轻快有力,一瞬之间便是将那顽石之中的利剑拔出,发出“嗡嗡”的剑鸣之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哪里来的臭小子,也敢学着英雄救美!坏我们兄弟们的雅兴!”众贼之中为首一人却是没有王四的眼力,只觉这少年不过弱冠之龄,此刻被众人包围其中,即便是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,当下出言大喝:“识相的就乖乖跪下,大爷看你这把剑不错,剑留下,就饶了你……呜!”话音未落,这山贼只觉眼前青光一闪,脖颈之间似是有着蚊虫叮咬一般疼痛,当下捂住脖子,却发现众人都目露惊骇之色望着自己,摊开手去,只见满手通红,尽是鲜血涌出,当下惨叫一声:“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脖间血液喷涌而出,毙命当场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惊骇之余,目光紧紧盯着那正在擦拭剑上血红的少年,只觉这少年唇红齿白,面若冠玉之下,竟是宛若梦魇死神一般令人生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剑封喉!紫衣剑,你是,你是紫衣剑!”王四脸色煞白,话音都稍稍有些颤抖,这紫衣剑秦风是近三月间江湖上最为神秘之人,两个月来遍访各大以剑闻名的门派,分别战败武当、华山、崆峒、昆仑四派掌门,一时间名声大噪,已出剑如风而闻名,其人寡言少句,只道名讳唤作秦风,加之一身紫衣,便被人唤作“紫衣剑”,两个月后似是觉得再无剑派可战,便一心游历,一个月来横扫江南,小到山贼马匪、采花大盗,大到恶贯满盈的魔教妖人,均成他剑下亡魂,只是不知为何这神秘少年会突然在江北燕京道现身?

        然而秦风却并未回应,面色冷峻,出剑便是亡魂,围拢成圈的众山贼还未完全反应过来,便已觉死神突至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血肉横飞的惊悚场面,没有惨叫呐喊,只有一个个满脸不信的山贼捂颈倒下,几息之间,围住那母女二人的山贼已是尽皆倒下,尸首围城一圈,秦风端立于中心,煞气逼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四双腿发软,望着秦风噩梦一般的剑舞,竟是不战先怯,掉头转身就跑。

        秦风眼角一撇,闷哼一声,手中“紫衣”随手一指,飞剑而出,自王四后心穿肠而入,王四还未转过身来,已是满脸惊惶倒下,双目圆睁,到死都未能相信这世上有人的剑能快到如此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女慕容尔雅,拜谢恩公!”稍稍舒缓一阵,慕容尔雅见得危机已除,拉过仍旧惊惶的母亲,朝着秦风款款而拜。

        秦风倒不似刚刚杀伐之时一般冷漠,而是转身望了望她们母女,虽是衣着光鲜,但此刻尽皆风尘仆仆,香车破损,骏马劳累,不由问道:“这燕京道蟊贼几多,你们如此打扮,实为不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恩公教训得是,”慕容尔雅一边平抚着母亲的手,一边答道:“爹爹唤我们归京之时派了许多忠心护卫,本以为尚能应付,岂不料这伙山贼这般凶残,是我等不智,才酿此大祸!”

        秦风见她谈及阵亡的护卫之时颇多悔意,亦知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,此般劫难之后能有此怜悯,方是不枉自己这番搭救,当下亦不再苛责:“旦夕祸福,非你之过,你们这是要去京城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回秦公子!我与家母本居京城,因匈奴兵进大同,爹爹便将我们寄与江南暂住,好在护国将军大败匈奴,这才让我等能尽早还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风冷峻的面容却是渐渐露出些许笑意,也许是那声“秦公子”让他觉得眼前女子冰雪聪明,自山贼口中便也能听出自己名讳,也许是那句“护国将军大败匈奴”让他颇觉有趣,不由挺胸昂首道:“现下你们颇为不便,我途径泰安,我可护送你等前往泰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慕容尔雅与母亲相视一望,面露喜色,此番大难之下已是车马不复,若真教她母女自行赶路,在这乱世怕是寸步难行,有这等高手护送,自是可以安然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边多谢秦公子了!”慕容尔雅再度施礼,抬首之间不由偷偷瞄了一眼秦风,只觉这少年侠士英姿飒爽,虽是面色冷峻,但不怒自威,年纪轻轻便能如此厉害,真真是个少年英雄,一念至此,慕容尔雅不由俏脸升起一抹红晕,她刚刚过了十六岁生辰,在江南已有几多贵公子上门提亲,而均被自己拒绝,母亲也似是看不上这些江南才俊,但少不了担心尔雅的终身大事,此番回京,也不知爹爹是怎样一番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是少女好年华,今朝却遇真才俊,这俊逸少年当前走去,尔雅便扶着母亲紧紧相随,劫难之后的阴霾渐渐散去,只余尔雅脸上的淡淡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庭院深深,映射出几分贵气,虽是军士穿梭、宫娥遍布,但吴越一路行来却是顺畅自如,不断有护卫宫女朝其施礼,他是此处的常客,自是不受太多掣肘。

        穿过东宫养心殿,于东宫偏角之地的院门驻足,朝着那院门之上的“逸心宫”莞尔一笑:“好个逸心宫,却不知你待会儿还能否安逸自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越快步近前,但见房门之外只站着两名宫娥,并无侍卫把守,而瞧那两名宫女,尽皆面红耳赤,吴越似是习以为常的走得近前,正欲敲门之时,却闻得屋内传出诱人的靡靡之音,有着男人的闷声低吼,有着女人的婉转娇吟,伴着那最为淫靡的“啪啪”肉欲碰撞之声,这屋内情形想必不看也知,但最令吴越感到诧异的是,那屋内男子发出的低声咆哮:“惊雪贱奴,快说,你是怎么打败那群匈奴蛮子的?”声音同时伴着几声狠辣的抽插,可以想象着男子边肏边吼,正是情欲关键之时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女子亦是不忍这般强度的抽插,被肏得口齿不清:“啊,啊,奴,奴婢不知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啪!”的一声,倒让吴越惊醒过来,这一声可不是那下体碰撞,而是一道响亮的耳光,吴越也顾不上许多,急切的推门而入,果不其然,屋内男女尽皆赤裸,而那女子见吴越进来,吓得尖叫一声,连忙拾起床上被褥遮挡,吴越朝那女子略微打量,这女子虽也是花容月貌,身段上佳,但终究不是那可怖之人,却是稍稍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男子却是撇了吴越一眼,淡淡道:“你来做什么?我正调教这臭婊子!”

        吴越微微一笑:“二皇子何故如此生气,若雪姑娘这般佳人可经不得殿下如此功夫。”原来眼前之人正是当今大明二皇子——萧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哼!老子让她装个惊雪,她一问三不知,扫兴得紧!”萧逸闷哼一声,怒气冲冲的穿起衣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惊雪将军乃天下奇女子,能领着一群散兵游勇击溃训练有素的匈奴铁骑,这世上何人能够做到,这样的女子岂是常人所能装扮。”吴越好言安慰之下,一只手亦是示意那床上女子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不是她那无用的老子,哪里有如今被动的局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床上女子整理好衣物,朝着吴越投之一个感谢的眼神,悄然离去,待她离去,吴越才缓缓笑道:“殿下息怒,贺老将军虽是惨败,可也是为国捐躯,国之楷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!”萧逸却是无法反驳,只得看着贺若雪匆匆走出,闷哼出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下,而今的危机可比这贺老将军之事更加严峻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?何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据祖父传来的消息,圣上有意让太子纳那烟波楼素月姑娘为妃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就是个太子妃吗?”萧逸有些不屑,自己年少风流,萧烨亦是放任于他,对他的风流韵事更是置之不理,即便是他看上了贺老将军的独女贺若雪,萧烨也遂了他的愿,可太子萧驰一直未娶,圣上这番用意就值得推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烟波楼的素月可非同一般,明面上看是一届民女,甚至只能算是丫鬟,但那烟波楼是何等实力,国破之时圣上派太子于江南寻访,无疑是托孤之举,而这烟波楼一出便是一位惊世骇俗的神将惊雪,一己之力化解大同之危,我听说,大同一战,她手下的兵,可是将匈奴人的骨头都给啃得稀巴烂。那这素月还算是惊雪的姐姐,可见其更不一般。若是圣上有意联姻,那这太子之位怕是更加牢固,届时大权旁落,二皇子还有何翻身之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!烟波楼,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地方!”萧逸破口大骂,心中更是烦闷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见吴越似是胸有成竹之象,不由心下稍慰,急道:“可是左相有何指教?”

        吴越心道:“倒还不算太蠢。”转身微笑道:“殿下莫急,我父与左相为殿下谋划了三道妙计,可助殿下成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快说,哪三道!”

        吴越也不多卖弄,赶紧回道:“这其一,可解近危,明日大宴之上定是后宫与百官均在,近闻圣上送了一柄宝琴赠与那素月,殿下只需在念公主面前提点一二,自会是一番好戏。”萧逸闻言目露精光,他亦是聪慧之人,稍加提点便也明白几分,这三妹萧念与他一母所生,平日里酷爱音律,若是让她知道父皇将这宝琴赠与外人,定当会讨教一番,届时无论输赢,便也能让素月与皇家生些嫌隙,联姻之事或可稍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呢?”萧逸急切追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其二方是大局,首先是兵权,现下边境兵权尽握于惊雪之手,贺老的嫡系怕是再难有所作为,此时需要尽快收拢这群旧部,分出一定兵权以求一定自保之机,而后便是朝堂,朝堂之上有我父一力支持殿下,已经拉拢了吏部、户部、兵部、刑部的一众势力,还可压制那慕容父子一些时日,关键在于寻出太子失德之举,可那萧驰却是狡猾,多年来一直未能有所机会,不过这烟波楼或可利用一二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烟波楼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正是,这烟波楼前所未闻,但圣上却是与其有所关联,必然有其渊源,而其仅派一名侍女便能平定大同之乱,这究竟是这侍女天纵之才,还是那烟波楼深不可测还未可知,但是一点,既然烟波楼如此强势,那一旦危及社稷,陛下断不能任由其放纵,故而,借机扳倒与烟波楼走得较近的太子,亦是大有可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妙!妙!”萧逸大觉有理,连连赞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其三,便是最后的破釜一击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破釜一击?”

        吴越轻拍手掌,淡淡笑道:“容我为殿下介绍一位高人。”随着掌声落下,房门轻启,一名黑袍老者缓缓步入,此人黑袍紧裹全身,看似十分神秘,步履之间更是沉稳有力,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,随着他的靠近,萧逸忽感自身有着一圈畏惧之意,不由怪道:“吴越,这是?”

        华灯初上,月色清明,素月步出小院之时,萧驰已站在车马之前等候多时了,素月微微一笑,望着萧驰清晰的轮廓与那自信的神采,心中难免想起小姐的言语,不免俏脸有些晕红,当下也不多言,快步上了车轿。

        萧驰贵为太子,内宫之中自是畅行无阻,自玄武门而入,经得几处宫殿,正欲直接将素月领去那灯宴所在,却不料素月忽然出声:“殿下,却不知圣上如今身在何地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想是在御书房梳理军务,此次边关大捷,必然有许多有功之臣需要嘉奖,父皇难得勤勉,亦是我大明百姓之福。”萧驰想也未想便答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有劳太子引路,素月意欲先行拜见圣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?”萧驰错愕一声,旋即亦是明白过来,素月自入京以来一直与自己沟通,还未正式见过父皇,此番灯宴,理应先行拜见,倒是自己疏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旋即道:“对对,是我安排不周,咱们这便先拜访父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素月于轿中抿嘴一笑,这萧驰性情大度,倒是个好相处的人儿,只是他却不知自己这一番拜见却是为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?是烟波楼的素月姑娘吗,快请快请!”萧烨闻得太监传讯而来,当下起身相迎,但见素月名如其人,一身素衣打扮,但素衣难掩真容,素衣之下显露的是不一样的清新淡雅,加之素月本身面容清秀,身段上佳,这一看起来,倒令萧烨甚为欣赏,朝着萧驰微微点头,以示满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民女素月拜见陛下!”素月恭谨有礼,婷婷袅袅悠然而拜,反叫一旁的萧驰长舒一气,来得匆忙,宫中礼数繁多,刚刚才担心素月在父皇面前失了礼数该如何,现下见素月如此周全,倒是放下心来,这烟波楼中出来的女子果然不凡,这一番打量,更叫萧驰对素月愈发欣赏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快起!”萧烨亲身下来搀扶,素月亦是款款起身,面带笑意,开口直言道:“请恕素月无礼,素月此来除了拜见陛下,向陛下贺喜大同捷报之余,还要向陛下讨教一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嘶!”一时间这御书房中分外安静,萧驰与众宫娥太监均感气氛顿时冷了下来,而那萧烨却是无动于衷,开口道:“哦?可是你家小姐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正是!”素月只道两字,却是让人觉得甚为有力,仿佛素月无形之中自信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说说看,你家小姐有何安排?”萧烨言语之间已无刚刚的亲昵,而素月却是笑颜依旧:“还望陛下令旁人退下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胆!”已有侍从大声喝道,圣上周身哪里能无人护卫,尤其是这烟波楼女子来历不明,若是稍稍有意加害,后果便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!都退下!”萧烨倒是甚为配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都退下!”萧烨突然吼道,显是心中极为不满,亦不知是对侍从的犹豫不满,还是对烟波楼的无礼不满。

        萧驰带着众人散去,亲手合上宫门,只在宫门合上的那一刹那,看到素月朝着自己淡然一笑,说不出的明媚动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比京城的繁华热闹,草原之上一望无疑的是白色的帐篷与牛马,而在草原深处,一个极为强盛的部落里,却是不断传来哀嚎之音,这是匈奴拓跋皇族所在,作为一统大漠的匈奴雄鹰,在大同一役战败归国途中惨死于汉人的毒镖之下,一代雄主就此泯灭,令无数大漠子民悲愤不已,此刻,拓跋宏图的尸身被置于人群中央,由一名年不过二十的少年亲手点燃薪柴,这少年便是拓跋宏图之子拓跋元通,亦是草原上新登基的可汗,一时间,火光大盛,众人纷纷围在一团,高呼着草原悲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哥,南人真的那般可怕吗?”少年身侧,一名身披白绒的少女轻轻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转过头来,望着身旁愈发标致动人的妹妹,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:“我的香萝公主,大草原最美的妹妹,南人欺我大漠子民,杀我大漠铁汗,是这世上最狡猾奸诈的人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少女似懂非懂的望着眼前的大火燃烧,突然想到曾经教习自己骑马奔腾的阿爸再也不会回来了,心中一时悲怆,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王!”少年身后一名威猛大汉走了过来,此人乃拓跋宏图的叔父拓跋威,乃是一员猛将,在军中地位极高:“大王新登汗位,理应重整旗鼓,为父报仇,末将提议,召集各部扩充兵力,抽调各部精壮男儿加以训练,不出一年,我草原可再显雄风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王不可啊大王!”这威猛大汉话音未落,一名书生打扮之人走上近前急道:“大王初登,局势未稳,当务之急是安抚各部,休养生息,待到时机成熟再战不迟啊!”这文士乃拓跋宏图身边的军师,亦是南朝归降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拓跋元通不似其父一般信赖这南朝降客,当下怒道:“父仇不共戴天,大丈夫焉能久等,传令各部,召集精壮,我要亲自训练,扬我匈奴铁骑神威。”